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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跑过去，可那段距离看着短，真当她想跑到他身边时，却漫长无比，根本没有尽头。
丁允倒在血泊中，那一地燃尽的符灰被清风带起，扑向了她的脸。
这与她记忆中的丁允一点都不一样。
那个孩子，是个胆小怕事又有些娇气的孩子，每每遇到危险都躲在她和沈长谙身后，除非她喊他去，否则他是只会指望她的。
丁允他看到那些怪物都会被吓得哭出来，她还记得当时，丁允挑衅别人，却又缩着头让她出手。
他不是这样的。
可她宁愿他永远是记忆中的那个娇贵的被惯坏的小孩子，至少这样他会安全一点。
现在她看着面色苍白的丁允，心中说不出的难受。
是啊，他懂事了。可真当他长大了，懂事了，有能力了，她却不想他这样无私。
其实他可以一直是那个被保护的孩子。
仙门受袭，最后却是丁允这样一个修为不精的弟子耗上自己的寿命来守山门。
从前怎么不知道他这样无私，这样大义。
这孩子，少做些英雄梦吧。
只要他平平安安长大就好。
估计丁允的师父离开前也是这么想的吧。
她想让丁允醒醒，可一伸手什么都摸不到，直直穿了过去。
地上的少年费力地睁眼，却只能看见一点点光亮。
“是错觉吗……姐，我好像看到你了。”他向她摸去，这么简单的动作，却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。
顾清疏想抱他起来，但这只是徒劳，急得眼睛发红，竟有些湿润。
“我在，不是错觉，我在，丁允我在。”她使劲点头，不停回应，生怕他听不见，声音颤抖着，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。
可丁允好像没听见，苦涩一笑，银色的飞鸟耳坠也失了光泽，同他本人一样。
“怎么会来呢……都是错觉啊……”
她心下一急，一滴泪水滑落，落在了丁允的手上，可什么都没有留下。
“我这是要死了吗……就算是错觉，那也算再见一面了吧……”他释然一笑，将自己说服了。
这一闭眼，就再也醒不来了。
愿来世，山河无恙，清风入怀，潇洒人间不问是与非。
死了，就这样死了。
她看着毫无生气的丁允，仿佛自己也同他去了一样，双眼空洞。
这明明是假的，可她还是忍不住难过。
一地符灰荡起，天地一片浑浊，也渐渐将她吞噬。
她并非无情无义，相反，她太过重情，反倒伤得最痛。
这一幕幕往事浮现，所有亲近之人的离世，她亲眼看着，又无能为力，没人比她更难受了。
恍惚间，她看到一片迷雾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，那人褪去了烟绿色外袍，一袭黑衣，银饰夺目，精致华贵。
发间的竹节已然消失，墨发被银冠高高束起，同她方才所见的画像没什么区别，除了衣饰多了些，再无分别。
他一向穿着宽大的外袍，现在却是穿着黑色劲装，腰带束得一丝不苟，丝毫不显累赘，华丽贵气，只是这颜色太过沉闷，压住了他的生气。
手中拿着眼熟的墨色长刀，隐隐散发着魔气，却是最配。
他本来就是魔族，或许这才是他应该有的样子。
在这一片混沌之中，她与他对望着，却是不敢出一声。
但她看得出，他拿着刀的手有些不稳了。
他双眼微微泛红，魔气流转，像是快要失控了一样。照理说她应该害怕的，但一想到他是沈长谙，便没那么怕了。
沈长谙永远都不会伤害她。
可下一瞬，她仿佛失去了意识，什么也看不见，什么也听不到。
再有意识时，她只看到自己握着一柄长剑，那如玉般地剑身，宛若流云的灵力流淌，刺入了他的心口。
这本是她的佩剑，是她爹爹送她的生辰礼，她曾将其封存，再不用剑了。
她惊恐着想收回手，可他却握着剑身，带着那长剑又进了一寸。
本是听惯了血肉被利刃刺破的声音，可现在她却害怕极了，自指尖开始发麻发冷。
她想松开手，可身体就是不听自己使唤，不仅没有半分收手的意思，甚至是又刺入了一些。
一行清泪滑落，眼前奄奄一息的人想伸手为她拭去眼泪，不顾刺入胸口的长剑向她走来。
执剑者没有动，任他走近，闻洬贯穿了他的左胸，鲜血自嘴角流出，他极力忍耐着，不顾身上的伤，只是一步一步向她靠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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